表演藝術家王心剛近況 晚年幸福未顯老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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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世紀60年代,我國評出了十大電影明星,那時在許多影院裏高高懸掛着他們的照片,無數的擁躉者爲他們感到驕傲和自豪。王心剛更是有着一大批影迷和崇拜者。但是,特別低調的他,幾乎不接受任何採訪,就是和他近距離接觸,他也極不配合,問急了,他會來一句:那都是組織上分配的工作,沒有什麼可談的,再說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,多采訪現在的年輕人吧。因此採訪他是極其困難的,只能從平時的交往中對他有所瞭解。生於1932年的王心剛,雖然已經年過七旬,但因爲年輕時喜歡鍛鍊,加之多年部隊生活的薰染,依舊保持着一副端正的身姿和良好的精神狀態,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有款有型,誰見了都認爲他60多歲。王心剛酷愛游泳,每年夏天都要到大連去,這不僅因爲大連是他的家鄉,更因爲他要到那裏洗海澡。有一次,我打電話找他,他說正在大連,已經住了3個多月了,那裏特別涼快,晚上都不用空調。他每天都去洗海澡,但是因爲不慎碰到海蠣子,到醫院縫了6針。那年我們在三亞搞電影節,他每天早晨6點多就起牀游泳。即使在北京,他也每天要到游泳池遊1000米,而且只遊蛙泳,頭總是露在水面上。他平時很注意保持體重,要是覺得自己超重,晚上就不吃飯,吃水果。喜歡游泳的王心剛,人還挺幽默,記得在建軍80週年時,我打電話請他參加在南昌舉辦的活動。電話接通後,他說最近剛剛做了一個手術。我嚇了一跳,忙問,什麼手術?他說是一個腿部的脂肪瘤,刀口有18釐米長。我問他爲什麼不告訴我們,他說,體檢好幾次都查出來了,現在長大了,醫生說還是切掉吧。他說其實他不願意切。我說還是切掉的好,留着幹嘛。他說,那不是有個大疤了嗎!我一聽就笑着說,那怕什麼,您又不找對象了,又不在臉上,也不影響您大帥哥形象。他在電話那頭也開心地笑了,說爹媽給的身體,不能隨便動刀,再說如果真的在臉上,那不成了《夜半歌聲》了!我說要買花去看他,他連忙說不用不用。我又問他部隊的幹休所建得怎樣了?他說,建好了,還沒分。我說,等分了,我們一定去祝賀您喬遷之喜。他說好啊,到時我請你們喝酒。和心剛老師相處久了,會發現他有一顆平常心,從來不端架子。2007年,他出席在蘇州舉行的第16屆金雞百花電影節。電影節結束後,我和他一起回北京。到了機場,看他的東西較多,我說找一輛手推車吧,他說,不用,不用。我要幫他拿,他也一個勁兒地拒絕。後來辦登機牌時,考慮到他是70多歲的老人,王心剛曾經當過八一電影製片廠廠長,按級別也可以辦要客,於是就讓服務員幫助辦了要客手續。結果他說什麼也不等服務員來,一定要自己走。我氣得沒辦法,心說真是個倔老頭。等我們自己進了頭等艙休息室後,負責引領的服務員到處找不到王心剛,剛好碰到我們一起的同事,打電話找到了我們。服務員來了後,囑咐王心剛說,一會兒我帶您上飛機,他連聲拒絕。等到了時間,服務員來了要幫他拿行李,他還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,我有些生氣地說,當年誰要是給您做祕書可夠難的。他說,我根本不要祕書,出去辦事就騎自行車。雖然王心剛爲人十分低調,很少在公衆場合出現,但對於友人的紀念活動他卻充滿了感情。那是2005年中國電影誕生100週年之際,也恰逢著名電影表演藝術家趙丹誕辰90週年,我們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了紀念座談會,我們聯繫王心剛出席,他十分痛快地答應了。他說,他和趙丹合作過《烈火中永生》,不過後來他自己的很多戲被剪掉了。還有一次沒有合作成,那就是電影《大河奔流》。王心剛說趙丹很想演周總理,黃宗英幫他化裝,造型很像。但是後來沒有讓他演,這件事對趙丹打擊很大。趙丹人很耿直,坦率,是非常好的一個人,就是演不了戲,心情很不好。王心剛表示,趙丹老爺子的會一定要參加。不僅如此,座談會後的第二天,我們在朝陽公園舉行趙丹銅像揭幕儀式,他也出席了,並且是自己走過來的,說是家離這兒不遠,散散步就到了。我曾問過王心剛是怎麼走上文藝道路的?他說是在學校裏,那時喜歡演戲,可哪懂拍什麼電影啊。後來被選上演電影《寂靜的山林》和《牧人之子》。說到王心剛的電影,就不能不提到著名導演嚴寄洲。我曾和嚴導有過一次長談,聊天中,自然而然地提到了電影《海鷹》。《海鷹》是王心剛到八一廠後的第三部片子。爲什麼選王心剛主演《海鷹》,嚴導說此前看過他的戲,覺得他形象好,很英俊,個子很高,戲也不錯,因此連試鏡頭的環節都去掉了。但嚴導說,王心剛走路的樣子不好看,爲此還不斷地提醒他。王心剛當時覺得自己的腮比較瘦,拍戲時就偷偷地塞了兩個棉花球,有一天拍得激動了,嘴裏掉出了東西,才被嚴導發現。《海鷹》是在青島拍攝的(1959年),王心剛說,因爲青島的海景比較美。但是《海鷹》有些鏡頭是在八一廠挖了游泳池補拍的。嚴導告訴我,當時天氣已經很冷了,晚上拍戲,演員要一次次地跳進“海里”,爲此攝製組要求不能有女同志在場。看我有些不解,嚴導笑着說,主要是男演員從水裏上來後,要脫光了衣服烤火,然後給他們準備些酒和牛肉。《海鷹》是爲迎接國慶10週年拍攝的獻禮片,上映後,周總理在新僑飯店召開獻禮片創作人員慶功會,還跟王心剛、王曉棠碰杯祝賀。1963年,嚴寄洲導演在拍攝《野火春風斗古城》時又啓用了王曉棠和王心剛這對金牌搭檔。嚴導認爲,王心剛這部戲沒有《海鷹》好,因爲在原小說中,楊曉東是主角,但在電影中把他排到了第二位,銀環成了主角。王心剛爲拍這部戲,查了很多資料,到保定體驗生活,向小說作者李英儒求教。李英儒其實就是楊曉東。他向王心剛介紹當年怎樣做地下工作。嚴寄洲還對王心剛說,千萬不要演成我是地下黨,要演得不留痕跡。
幾次合作下來,嚴導對王心剛印象極佳,說王心剛人很好,拍戲非常好合作,無論拍多少條,從來不說行了吧!而且人又很正直,江青曾說過,王心剛無論從哪個角度拍都是好的,但是王心剛從來不靠近她,這是很難能可貴的。1964年拍《哥倆好》時,王心剛演配角,嚴導說委屈你了,因爲那時王心剛已經是大演員,但王心剛既隨和又謙遜地說,演什麼都行,並沒有因爲自己是大演員就表現出不滿情緒。王心剛還參加過《烈火中永生》的拍攝。他告訴我,《烈火中永生》本來是3條線,一條是革命者江姐,一條是領導人許雲峯,一條是知識分子劉思揚。但是有人提出劉思揚的哥哥是國民黨的高官,劉思揚曾在哥哥的幫助下被釋放過,因此不能歌頌他,結果就把心剛飾演的劉思揚的戲都刪掉了。我說現在裏面還有不少劉思揚的鏡頭,王心剛說,和羣衆在一起的鏡頭就無法刪了。謝晉導演的《紅色娘子軍》現在已成爲紅色經典。洪常青也成爲王心剛讓觀衆難以忘懷的銀幕形象。提起當年爲什麼選他演《紅色娘子軍》中的黨代表,謝導說,王心剛和張勇手都是那一時期很優秀很帥的男演員,並且看了王心剛演的《海鷹》。後來碰到王心剛,我說,聽謝晉導演講《紅色娘子軍》原來有瓊花和洪常青談戀愛的戲,後來被減掉了。他說是,雖然刪掉了,但是在紅蓮結婚的那場戲裏,就是常青在敲碟子時,還是可以看出瓊花含情脈脈的眼神。說起拍《紅色娘子軍》的情況,他說,拍戲地點在海南島萬寧縣,那時非常困難,碰到過節發兩根甘蔗,就連我這個經歷過困難時期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。後來我去了萬寧,回來告訴他一些情況,他說已經變化很大了。一天,在電視上看到他和《知音》劇組出席“流金歲月”的節目,我問他爲什麼接拍《知音》這部片子,他說,蔡鍔是共和第一人,他完成了孫中山未完成的事業,人品很好,而且不願意作官。他願意演蔡鍔,就是仰慕蔡鍔的人品,但是“流金歲月”播出時把這些都刪掉了,這讓這位老藝術家多少有些意見。提到他主演的電影《南海潮》,他告訴我那時已經41歲,爲了更接近劇中人物,他拼命鍛鍊身體,結果因爲練得太投入了,身體都浮腫了。而且爲了膚色更接近漁民,每天曬太陽,結果把身體曬脫了一層皮。
王心剛對自己主演的電影不願多談,對自己的家庭更是守口如瓶。在一次電影節上,我和宋春麗、王心剛同車去參加一個活動。在車上,我和宋春麗逗他說,你是否和某某有一層特殊關係,從實招來。王心剛說,根本沒有,連過多的話都沒有。那些鏡頭是怎麼回事?看到我們不講理的樣子,王心剛寬厚地笑了。我說我喜歡年輕時的心剛老師,真帥。宋春麗說,她喜歡現在的王老師,豐厚了許多,年輕時有些單薄。我們又問王老師,那些年是否有很多人給他寫信,王老師沒有正面回答,卻說,自己從來不回信。從那次聊天中得知,王心剛17歲參軍到部隊當文藝兵。他的夫人是江蘇人,生在瀋陽,本來考上中央音樂學院,和葉佩英是同班同學,但後來沒去上,因爲他們不想兩地分居。他們是自由戀愛。我說那得有多少人嫉妒阿姨啊!寫到這裏,我想起了嚴寄洲導演講過的一個花絮,那是在拍《海鷹》時,有一場戲是王心剛扮演的艇長張敏坐在礁石上面對大海若有所思。天色已晚,有些涼意,這時,王曉棠扮演的妻子玉芬來給他送水,並且爲他披上了一件衣服。根據劇情的要求,這時的夫妻兩人應該表現出一種很親密的狀態,妻子要靠在丈夫的肩膀上。但是嚴導拍來拍去總感覺不理想。他問王心剛,你怎麼老進不了戲?突然他發現王心剛的眼光往一邊看,嚴導一回頭,發現是王心剛的夫人在看拍戲,於是嚴導說,小楊,你走,走。把王心剛和小楊都逗笑了。後來,我向王心剛求證,他矢口否認,弄得我也辨不清真假了。王心剛參加活動從來不帶夫人,我們總勸他年紀大了,帶着夫人可以照顧他,也可以減輕我們的負擔。在多次勸說下,王心剛在大連參加電影節時,與夫人楊紹彩同行了,這也多半因爲大連是他的家鄉。楊老師曾經在八一廠做錄音,人很溫和寧靜賢惠。他們有一子一女兩個孩子。但是他們都沒有子承父業,而且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們是王心剛的子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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